一场博弈:健康人群是否应该服用他汀类药物来预防心脏疾病?

2012-02-12 16:32 来源:丁香园 作者:李慕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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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疾病是美国人群的最大杀手。而一种普遍的心脏疾病预防方法正处于白热化的争论中。

医学界大多认为:有害胆固醇处于高水平并伴有其他心脏病危险因素的健康人群服用降胆固醇药物或他汀类药物不失为一种很好的办法。支持医生认为:降低有害胆固醇水平有助于预防心脏疾病、延长寿命,并且已有大量的研究支持这一观点。但是其间也存在少数派的声音,他们反对给原本健康的人群服用他汀类药物。反对医生认为,研究并没有提示服用他汀类药物能延长寿命,并且针对这一议题的许多研究存在根本上的缺陷。更重要的是,已有充分的数据证据使用他汀类药物有严重的副作用,如糖尿病。饮食和运动是避免心脏病发作和中风的更好方法。

正方:他汀类药物可以拯救生命      辩手:Roger S.Blumenthal

Blumenthal博士是医学教授,现任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心脏病预防Ciccarone中心主任和“预防心脏病学—— Braunwald氏心脏病的伴侣”的主编。(注:Eugene Braunwald是美国哈佛大学医学院内科教授,是世界上著名的杰出的心脏病学家。他主编的《Heart Diseases》一书自1980年问世以来,每4年更新一版, 第七版于2005年正式出版。)

良好的饮食和运动习惯是健康的基础,但是有时这些还不够。有害胆固醇处于高水平将增加心脏病发作的风险,主要的医学指南都建议有害胆固醇处于高水平的某些健康人群服用他汀类药物。如果没有严格的科学依据,是不会对健康人群开这类处方药。并且,这种情况应有足够的高质量科学依据。心脏疾病是一个隐袭的过程,往往需要数十年才会发病。心脏疾病的危险因素往往难以发现并常常在为时已晚时才被治疗。因此,心血管疾病往往以心源性猝死、心脏病发作或卒中为首要表现,这些表现可能致残或死亡。从这点上说,开他汀类药物还有点嫌晚。然而,反对者认为我们应该等到这些危及生命的事件出现时才可以开始用他汀类药物。一种药物在心脏病发作前对动脉硬化的进程有害而在心脏发作之后就会变得有效,这也太胡诌了。

综合现有的生物学、观测性和临床试验的证据强烈支持他汀类药物疗法在心脏疾病高风险的成年人群中的选择性使用。研究结论表明,在已知心脏疾病的患者中,他汀类药物可以延长寿命,以及减少心脏病发作、卒中和死亡的风险。这些作用在带有心脏疾病的高风险因素而目前无心脏病的患者中已得到证实。例如,苏格兰的一项研究(6600例无心脏病发作史的男性参与该研究)显示,他汀类药物治疗五年后,其死亡率有所下降。同样,最近一项多中心的Jupiter 研究表明(参试者为平均年龄为66岁的男性和女性,无既往心脏病史):他汀类药物治疗两年后显著降低了死亡风险。反对者牢骚满腹,认为这些研究言过其实。但其他许多的面向带有多种危险因素人群的大型预防试验一致表明他汀类药物的使用使总心血管事件下降30%至40%。反对者表示:这些研究本质上是有缺陷的。我们并没有随访这些患者至生命终点,仅仅在服用他汀类药物后的几年就得出了他汀类药物对死亡率的效应。言之有理。但是,做一个随访终生的研究,耗资巨大且冗长,并需要数十年才能完成。相反,研究人员所使用的一种名为meta分析的系统,它是医学研究中的利器。医生整合短期试验数据并得出有关死亡率的推论。试验的总和可以降低偏移并减少统计的不确定性。有些反对者对此并不知足。而正方的辩驳是治疗高血压可以降低死亡率同样也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是若我们对高血压置之不理,那么未来十年的心脏病发作、卒中和肾衰竭的发生率将会扶摇直上。他汀类药物的选择性使用也是同样的逻辑。

另一方面,反对者所提出的有关他汀类药物的大部分指控,也并非毫无凭证。但大多数的指控是副作用,且只是传闻,并没有研究支持。根据未经证实的风险阻止他汀类药物的治疗是一种冒险行为并且是不道德的,尤其是当他汀类药物存在延长寿命以及消除不必要的心脏病发作、卒中和心脏搭桥手术而减少患者痛苦的潜能。

正方举双手赞成进食健康食物,养成良好的饮食方式并参加身体锻炼的重要性。这些行为对处于习惯养成期的年轻人较为有效。但是,这并不否认他汀类药物在带有心脏病危险因素的中年和老年人群中的作用。反对者辩驳到生活方式的改变比药物更经济。但是常规的他汀类药物一年的费用为50美元,而50美元可以买到一年的水果和蔬菜吗?更重要的是,他汀类药物的“备胎”更为昂贵。目前美国的生活方式是有缺陷的,我们越来越胖,越来越老,越来越容易生病。我们必须从根本上重构我们的食品供应,重点不在是肉类和高热量、高脂肪而无营养价值的食品。我们的城市,我们的工作日和我们的闲暇时间必须进行重组以促进身体锻炼和有益心脏健康的行为。这些干预行动需要漫长且有争议性的政策改变并耗资巨大。在我们把上述的干预都梳理好之前,我们必须依靠成熟的药物来协助我们,尤其是他汀类药物。

最后,让我们抛弃这一思想:他汀类药物是一种道德风险,它给予患者一种虚假的安全感,导致他们忽视了饮食和运动。我们所了解的患者一般都不会因为服用药物而觉得万无一失。事实上,我们常常发现,开始服药能够使患者更好地意识到其心血管疾病风险的严重性。换位思考下,你因心脏疾病的高风险而被推荐服用他汀类药物,你是会因为有了药物这一保护伞而吃更多的汉堡包还是会多运动一点?底线是治疗并不能全靠药物或全靠生活方式,两者的有机结合可以更好地帮助患者。

反方:害处大于益处      辩手:RitaRedberg

注:Redberg博士是医学教授,现任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妇女心血管服务中心的主任。

心脏疾病是美国人群的首要死因,而高胆固醇的人群有较高的心脏病发作的风险。已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心脏病患者服用降胆固醇药物或他汀类药物可以获益。在这些人群中,他汀类药物的治疗可以降低心脏病发作风险并延长寿命。但是高胆固醇的健康人群呢?很多医生“盗用”了心脏疾患者的研究证据并进行了逻辑的“衍生”:仿佛他们已经用他汀类药物治疗数百万??健康人来防止心脏疾病。但是这种逻辑存在严重的问题。数据表明:对于绝大多数健康人群,他汀类药物并不能预防心脏疾病,也不能延长寿命或是提高生活质量。同时它带来了许多副作用。这就是反方不推荐健康人群(即使胆固醇处于高水平)服用他汀类药物的原因。

尽管研究纳入了数以千万计的受试者,他汀类药物确有降低胆固醇的作用,但是并无证据表明可以延长寿命。以最乐观的设想估计,服用他汀类药物五年,每100个人中有一两个将避免一次心脏病发作。但是,并无证据表明服用他汀类药物组比对照组活得更久。有些人认为,健康人群使用他汀类药物的临床试验并不能证明死亡率的降低,因为每个临床试验受试者的随访时间只有几年,不足以证明死亡率的降低。包括我在内的许多医生都认为服用他汀类药物的健康人群的随访时间应足够长以明确治疗是否确实导致死亡率的降低。支持者则认为这样的试验将非常昂贵,反方设置了过高的举证负担。那么,想想在他汀类药物的处方和广告上已花费的数十亿美元吧。

支持者所引用的高血压例证:认为治疗高血压同样没有降低死亡率的证据,其实存在有力证据。而他汀类药物却没有。并且被支持者鼓吹为成功例证的许多独立研究都存在缺陷。苏格兰的那项大型研究显示男性受试者在使用他汀类药物后的几年死亡率有所降低。但是,尽管这项研究是面向高风险人群,看似获益大于风险,但是受试者大多数是吸烟者、肥胖者甚至有些已是心脏病患者。这些试验结果并不能衍生为现今大多数美国人服用他汀类药物的证据。

另一项广为人知的研究(即Jupiter研究)显示服用他汀类药物的健康人群存在良好的短期效益,这一结果仍饱受争议并受到许多专家的质疑,他们注意到了报告结果的异常和赞助商和调查者间的强烈的利益冲突问题。

一些支持者认为,即使数据不支持他汀类药物对健康人有益处,但它可能有帮助而并无伤害。但这是站不住脚的,因为,无可否认,他汀类药物对一些人已造成了伤害。除了增加患糖尿病的风险外,他汀类药物还可导致记忆力减退,肌肉无力,胃痉挛疼痛。一些反对者断言,这些并不仅仅是传闻,而在最近的研究中都有记录。如果没有进一步的充分证据支持他汀类药物在正常人群中的使用获益大于风险,那么它们仅限用于已知心脏病患者来预防复发。即使是心脏病患者这一群体,医生应该披露其并不能延长患者寿命。

庆幸的是,针对心脏病高风险人群有一种成熟且广泛使用的治疗方法,这种治疗方法确实可以延长生存期,并且比任何他汀类药物或其他药物更经济有效,同时几乎没有任何不良副作用。这种治疗方法数十年来一直被使用,几乎从未给患者、保险公司或政府增加额外的经济负担。许多研究表明,它不仅可以降低胆固醇,也可以预防心脏病发作并能延长寿命。这种治疗方法就是正确的饮食和锻炼。如果每年我们把他汀类药物的一小部分费用花在水果和蔬菜和身体活动上,对心脏疾病、高血压、糖尿病、癌症以及整个寿命的效益,将比他汀类药物所产生的任何益处都要好。这一尝试是完全可行的,但它需要医生和公共卫生人员在多方面的共同努力。应从学校体制入手,例如,加强体育教育并继续改善学校的午餐和点心的营养价值。

有些支持者认为,单靠生活方式的改进并不能降低胆固醇。但是,我们必须停止混淆降低胆固醇所伴随的临床结果。逻辑只是推论,并没有证据,没有证据表明他汀类药物治疗能延长健康人群的寿命。他汀类药物确实是一种道德风险,因为有些人在服药后就觉得事半功倍而在遵循健康的饮食和规律的体力活动上减少了精力投入。它应归结为:在给一个健康人开任何药物前,医生应该向他们保证,这种药物将有助于延长寿命或提高生活质量。当一种药物需要被服用数十年并且与不良事件有显著相关性时,如他汀类药物,这类药物的使用证据就显得尤为重要。

他汀类药物证据不符合标准。以我的良知我不能推荐。

编辑: limub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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